“该……”真相被扭曲成呜咽，和不死人一起渐渐腐朽下去，而黎新还没有时间听清那个尾音的含义。
“铿！”
魔导器和破刀狠狠一撞，盛怒之下的蛮力推开突进上来的疯精灵。初见时不堪一击、两度被轻松摆弄的屈辱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斗志。
“果然、果然应该听祂的，祂说过你应该尽早消灭的！”被反推开的疯精灵没有气馁，“我的神明，过往皆是我罪，求取您的力量，为您献上最鲜活的血。”
这精灵信仰的是恐虐吗？
保险起见，他往后让了让，和翠丝佩形成互保之势，“这家伙怎么又用回这破刀了？”
“应该是那个什么神明的旨意，总之她的那些法阵、那把刀还有异常的邪术都是神明的力量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魔导器随着手的动作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，下一轮进攻已经在路上了。
斩击被再次撞开、试图闪避的身体被闪电追上、冻结的地面快速爬上双脚。熟练操作之后黎新的施法速度只受魔晶石能量的制约，而黑气恰好弥补了这个缺点。
两边此刻都是红了眼的状态：疯精灵的攻击被悉数放下，黎新的进攻也被遍布全身的法阵化解。虽然钢铁碰撞肉体的冲突令人激动，但其实谁也奈何不了谁。
“你的同胞要来了。”攻心为上，黎新尝试动摇疯精灵的斗志，尽管对方似乎早就是在神明驱使下的空壳了。
在魔法的世界里，神明是真的存在的吗？
接着疯精灵的一刀回答了他：那柄本来一无是处的破刀忽然发挥出不属于它的硬度和尺寸，隔着半米在魔导器上拉开一道长长的痕迹。科学解释不了，魔法也不太行，“屈服于祂的力量！”
被损伤的魔导器哑火了一下，疯精灵的下一刀没有了牵制马上以黎新反应不来的高速英明刺来。他下意识一歪头，冰冰凉从脸颊过去，马上意识到疯精灵要干什么，侧手翻躲开了马上横着劈开的刀刃。真亏最后没有完全放弃武技的学习，不然这一刀怕是能把耳朵刮下来。
三连发的子弹在刀刃上弹开，逼开精灵的身影拉开距离，翠丝佩也用龙息阻隔她的动作。即便如此，疯精灵的身影只一蹿就从龙息中毫发无伤冲了出来，任凭翠丝佩补上龙威也拦不住。黎新抬手一拦。只觉眼前一晃，噼里啪啦落下一地的零件废铁，连中间的魔晶石都被切得干净利落。黎新还是抖了几下，才确定自己的手没有被波及到。
“我的神啊，向您献上这馨飨！”
决定性的一刀刺出，那致命的刃尖在黎新的视野中无限放大。看得到、很清楚、也很慢，但是手脚已经反应不过来了。况且魔导器也没有了，躲开这一击后该用什么办法击败这家伙？神明的力量？
耳边忽然响起了不够劲的拍翼声和踉跄沉重的踏地声。
“不行！”不能让谁来替自己受过！
席卷周身的黑气又浓了几分，不知是它在带动肢体、而是肢体引动了它，总之电光火石之间，没有任何声息的，刺出的刀刃被轻轻拈在了黎新的指间，环绕的黑气保护他没有被划断手指。
精灵又使了使劲，可是刀被固定地很结实，像是在岩石中一样一动不动。
“……”
四目相对了一下，人和精灵同时挥动空出的一只手砸向对方，只听“砰”地一声，黎新后退着败下阵来：黑气没来得及维护另一只手，他好像是和花岗岩对了拳头一样。
“接受你的命运！”拔不动刀，疯精灵于是疯狂地抡拳头，也没有什么章法，纯纯仗着身体抗揍的王八拳朝着黎新的身上头上落，就等他夹刀的手不得不松懈的一瞬间，“死！”
银色的弧光从黑气中钻了出来，好像是从身侧掠过去了，但是和弧光一起带出来的液体，暗示着情况没有那么乐观。
“黎新！”
不顾自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，半趴的巨龙急忙支住要倒下的人类，让他慢慢躺在地上。腹部挨的一刀很深，她急忙施加起治疗的同时掏出作为公主才有的速效恢复药，从半张着的嘴送下去，亲眼看着那骇人的伤口合拢了些、至少看不见……
“嘶……”
又是一刀扎进她的腿，她急忙护住身下的黎新，把龙鳞更厚的后背暴露在精灵的刀刃之下。
龙威已经拦不住这个精神状态的生物了，风魔法也不足以退敌，她现在能做的，就是制造战略失误。欠力量的龙息喷出时划过一道疲软的抛物线，依旧被上头的精灵直直撞了出去。
“你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吧？”
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这样问黎新，虽然剧痛影响了感官的敏感度，可这句话像是直击灵魂一样清晰可闻。
黎新努力睁着眼表示“不”的意思。
“那放轻松，交易达成了。”
“什么交易？你已经不能反悔了，货物……已经售出。”
过去每次利用黑气的时候，黎新都感觉这东西和自己有些疏离，他不清楚它的走向、效果和发挥，只有在一些情绪激烈的场合下二者才能达成一致。而此刻，那些黑气忽然顺着伤口渗入自己的身体里，弥合了那些致命的伤口，然后开始驱使起这具躯体按它的意图而动作。
有点像是夺舍……
此刻黎新自己的意识好像浮在身体表面，他看得到重新爬起的自己、听见随着热身而咯嘣作响的骨节、感受到正在被黑气填充而紧绷的肌肉。然后，“黎新”挣脱了翠丝佩的庇护，以不亚于精灵的速度展开了反击。
黑夜中爆开响亮的一击，溅起的黑气开始侵蚀起精灵身上代表神佑的法阵，而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他眼前的事物一阵晃动，面前的精灵也随着晃动被击打向不同的方向，不可一世的精灵此刻就像是一个风中的塑料袋一样，那柄刀也不知什么时候脱了手。
“你是……”他本能对这样的力量感到警惕。
“这不是交易内容。”声音回绝了他，重重的勾拳从斜下方挥出满贯，敲出令人牙酸的磕碰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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